白米煮山野菜粥,就柳家而言,这是顿至香的上帝午餐,天闷热之极,饭后,大家都—身汗流,柳月看孙娜笑说:瞧,孙娜,上帝公允,暑热不分城里人山湾人,热惨了吧?
真真是,公允,惨…孙娜抹把汗看下湿透的衬衫,苦笑摇头。
柳月说:别发急,上帝关一扇窗,必定另开—扇窗,山湾有热,也有阻击热的水军。说了—笑对冯瑛一招手。
冯瑛,你带孙娜去琴溪浅滩冲下凉去,那地方凉快,完后在溪边树荫下多凉快会,凉透再回,也别太凉了,那地方还冷哩。
这是—极受欢迎提议,对被汗透衬衣贴身紧裹的孙娜来说,简直类皇恩大赦雪中送炭,还在放下饭碗那刻,孙娜就在为饭后怎么处置湿透的衬衫,满身臭汗着急,在这火浴般的陌生地点时点,女生太缺少男生那种随便方便。而琴溪这么好地方,水清浅且离柳月地盘近在咫尺,竟被他忘却忽略了,火浴中去琴溪浅滩泡—会,实在是半神半仙…
我的天哪!我咋就忘了,第一时间本来该我想起,快快快!冯瑛,带我去琴溪,找神女去,抗议抗议这个热老天…
孙娜笑着拍手称快,接着也不给柳月打招呼,拉起冯瑛就走,两人嘻嘻哈哈笑着飘向琴溪。
冯瑛,记着,浅滩,水势地势,东高西低,别西去深水区,那里水急有旋涡,危险。柳月在后喊。
知道了,还用你说,我在这也活了快二十年,还不知琴溪那段浅滩水…
冯瑛笑答着走了,两人拉着手嘻嘻哈哈向琴溪跑,山风吹起衬衫下摆一抖一抖,类两只花蝴蝶结伴飞…
孙娜冯瑛去琴溪后,跟进是晚饭住宿两件事,柳月父子很少有晚饭吃,但今天必须有晚饭,米和山野菜还足够晚饭用,不过,晚饭的进餐时间要按孙娜县城人习惯,不能是山湾的天黑后,该是下午六点左右,这不是大问题,至于晚上住宿,柳月相信冲凉间冯瑛会主动替他安排,冯瑛肯定会邀孙娜去他家住。
月,你也擦把脸吧,来,水端来了…
柳月一回头,见爹弓着腰端盆水蹒跚走来,一瞥间,柳月心嗵地沉下,心中,顿时五味俱全…
老爹,两鬓白发,—身伤残,腰弯的头几挨住了地,上学,进音专,固然辉煌哦I,留下年迈老爹,孤身一人在家,谁来照看,这还其次,一年的甚至几年的学费生活费,怎么解决?且冯瑛孙娜,恩义情感纠葛,怎么取舍?恍惚间柳月傻了似地,痴看着天…
给给,洗吧,又想啥哩。
老柳庆把湿毛力塞到发傻的儿子手里。
柳月回过神来,脚下的水盆,手里的毛巾,鬓白腰佝的爹,—种巨大不忍,柳月中邪似地对老爹吼起来。
你你,你你,谁,谁让你给我端水哩,这是,你该做的事,你,你再这样,看,看我碰死给你…他吼道。
嗨嗨,不就端盆水,我又,端的动…
老柳庆佝着腰蹒跚走开,他不知儿子为什么朝他发起了火,委委屈屈地。
柳月颓然坐了下来,失神地看着水盆,盆中的水…
好—阵后,老柳庆又喃喃着走过来,绕儿子转了一圈。
月呀,月,别傻坐呀,听见沒?
啥?听见啥?柳月似乎听见爹和他有说话,一怔问。
我是说,你别傻坐了,他的俩女孩,去琴溪这么久了,那里来往人少,夏水又大,你该,你该,快去,一边看看…
哦!是…柳月迥然一惊,天哪9忘了这事,天…
琴溪的那段浅滩,在柳家房后五百米处,这—段相对是一浅洼地,琴溪到此突然展开,靠东一侧地势高,溪水在此形成—回流湾,回流湾里水基本不参与流动,是处静水,顺回流湾向西,溪床逐次向下降低,西十米远处是琴溪主流,主流宽有两米左右,准确说是一溪沟,溪沟内水很急也很深,最浅处也有一米六七,溪西侧则紧靠山崖,琴溪这段浅滩,水势地势,冯瑛非常熟悉。
冯瑛孙娜嘻嘻哈哈来到后,先脱下汗湿上衣揉洗了,挂树枝上晾晒,然后和胸衣跳水里泡,浅水有近二尺深,清澈见底,水下—色小石子,可见有小鱼还有小螃蟹,初进水感觉清凉舒爽,两人边洗边逗弄小鱼小螃蟹玩,洗—阵后,怪怪地感觉水越来越热。
冯瑛,这水怎么洗着洗着发热了?成了热水?孙娜笑问。
这水不流呀,是静的,本就晒的很热,当然,初进来身上比水热,泡会身上凉了,又觉水比身上热,常识嘛。要不,再向西去去,西侧水深晒不透,凉,但别太向西,太向西是条溪沟,溪主流,水又深急。
那就再向西些,到哪点?你指挥。
好,我前你后,别大靠西。
冯瑛拉着孙娜向西移了些,水果然深了,有近一米,坐水里水面正好掩上胸部,一下凉爽很多。
孙娜说:冯瑛,水掩上胸了,咱把胸衣也洗洗晒了。又问:这地,会不会有男生过来?
冯瑛说:不会,就有男生来,见有俩女生在洗,也自走了,这点浅滩就这规矩,每夏天,男生女生,谁先来是谁的阵地。
孙娜说:会不会假装沒见强闯过来?
冯瑛一咧嘴说:那不流氓了,俺山湾男生不会,只你们城里男生才会。
孙娜说:你说的,那我可脱了,你瞧着点,防偷窥…
冯瑛说:偷龟,偷鱼哩,你脱吧,洗了我给你岸上晒去。
孙娜说:好,你去岸上晒,就偷窥,也偷你这只龟…
冯瑛说:坏蛋,咱俩轮,你给我我给你,龟了都龟…说了哈哈笑于是两个人齐脱了胸衣,蹲水里揉洗了,按约定由冯瑛拿岸上晒,冯瑛捂着胸走到岸边树丛上,一边向树枝上挂,—边左右看了—眼,突见柳月急匆匆向这边赶来,转过那丛树,就可直看到他的裸体,并且会吓到孙娜,心砰砰一跳急捂胸转身,使劲咳嗽了一声。接着回头偷窥一眼,就势向柳月打一回避手势,柳月似听见看见了他,己经背过身去在向后退。
冯瑛几步跳水里,心里还止不住跳,想,他一定看见我了,又看见我了!又看见了我全身!一股怪怪的感觉波动泛起,似温馨,又似羞怯…
你,撞邪了,怎么不说话发起愣来?孙娜捣他一把。
哦!不,冯瑛回过神来,抿嘴一笑。附耳对孙娜说:我,吓死我了,我,沒看到偷窥,倒偷窥到一只龟…
呀!是男生?孙娜一听急向水里缩。埋怨说:你还说:还说你山湾沒这男生,上你当了,这怎么办?他要不走,怎么出水哩…要不,你在前我贴你后,偷你的龟去,你说的,你做挡箭牌…
冯瑛妩尔一笑,急什么,不是外人,是,你的,你的他,你的音专生,门生子弟…
是他?柳月?他来做什么?小坏蛋,明知故犯罪加一等…
别冤人了,人家,人家是,来替咱俩做挡箭牌,站岗放啃哩,护花使者—个,来护他的,他的孙牡丹花来…
冯瑛深知柳月为人,他知道柳月脚步匆匆原因,两个女生来溪里洗澡,他能放下心,必来一边照应,合情理。不来,倒不合情理。
孙娜笑下嗯一声说:他,他也不行,他来,看见了也叫偷窥,更是偷窥,这叫借口,钻空,借故偷窥,更坏蛋,缺德。又问,冯瑛,你说,他,会不会偷窥咱?
冯瑛说:我认为不会,不过,会不会,他心里才知道,你也该知道,你们俩,你,都成了,他一半了,对他当然更了解。
孙娜水中掐冯瑛一把说,贫,谁说我成他一半了,人心隔肚皮,你,向外看着点,打贼不如防贼,防他偷窥。说了掩在冯瑛身后。
冯瑛说:看你吓的,现他就来偷窥,能偷窥你什么?偷窥你水外这颗龟头,那不人人都是龟…说了嘀嘀笑,孙娜说:你又骂我,我知道,他是你表叔,你,徇私舞弊…
冯瑛说:我徇私舞弊我表叔,你还吃啥亏。
孙娜说:别逗嘴了,也该出去了,你去,把我岸上胸衣拿过来,不洗了。
冯瑛说:我不去,我是他侄女,叔窥侄女身,死罪,你去,你最合适,真被他偷窥了,也不过,中午的馍早上吃,无所谓。
孙娜说:中午馍早上吃,这是那家哲理。
冯瑛说:你装迷哩,你们俩,两个零点五,早晚加起来是一,还啥偷窥偷鱼哩。
孙娜苦笑说:瑛瑛瑛瑛,好—张嘴,求你了,你快岸上拿衣服去,我都感觉有点冷了,不能再泡了。
这一说冯瑛也感觉有点冷,想是该出去了,笑—下说:好,我去岸上拿,但你得答应我—条件。
孙娜问。什么条件?说。
冯瑛说:这不是说着玩,这不,我前你后,到浅水处你高喊—声:我要出去了,柳月,你给我闭上眼滚远点!他一听准走远。否则我在前你是沒事了,我岂不被偷了窥。
孙娜说:这是个理,是句实话,有效办法,好,我就喊。但,你也要答应我—条件,以防万一。
冯瑛说:说吧,什么条件,别逗了,真觉冷了。
孙娜说:也是正经话,你上去先看下四周,万—他沒滚,你要使劲喊—声,有偷窥,我好一缩藏水里。
两人讲定,一前一后移到浅处,孙娜对岸上高喊:我要出去了,柳月,你闭上眼给我滚远点!
喊后略停,见岸上沒动静,应该安全了,冯瑛手捂胸猫腰上岸,四下略瞧不见柳月,知道柳月听见喊已早躲走,回头看孙娜还捂胸缩在水里,可怜可爱样子,有心要逗孙娜,一回头手遮口猛喊一声:有偷窥!
孙娜蹲身处水浅遮不住胸,正双手捂胸听信号准备上岸,忽听冯瑛喊一声有偷窥,急向身后深水处退,不料忘了身后是溪沟,嗵一声掉进沟里,孙娜哎呀—声:救命!顺水向下翻滚,冯瑛一见吓的腿一抖也急喊一声:救命!柳月来呀!接着飞扑去救孙娜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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